[原创首发] 【渔忆户外 兄弟战队】第十一回 屡受阻好梦难成 初出钓铩羽而归

诗曰：

天气晴好气温低，

北风吹动浊浪溪。

轻抛钓丝慢引逗，

铩羽而归仍心痴。

         各位看官，书接上回。上回书讲到祭祖完毕，我匆匆吃罢午饭，就拾掇拾掇准备数九隆冬第一钓。刚想出门，忽听得背后老婆在叫，你忙得凶呢！祭祖心不在焉，吃饭三扒两咽，你以为河里真有鲫鱼在等你啊，我就怕你瞎子打蚊子——白费力气，你要钓鱼，我拦不住你，但是“斋孤”这样的大事你总不能让我去做吧。

        这倒也是，只顾着钓鱼，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，实属不该。赶紧放下手中家伙什，从纸箱中取出厚厚一沓子毛长纸用百元大钞比划着依次印了一下，就算是造币成功了，这可比用圆凿子凿出一溜溜铜钱窟窿要省事得多，更重要的是面额还大。然后带上儿子去不远处的一座小桥边先对着四方一边作揖一边念叨“有儿有女旁边站，鳏寡孤独来收钱”，然后点纸，作揖，祷告，在说了一通保佑出入平安、保佑富贵发财之后，我也顺带请求保佑我今天首战告捷，收获大板。那一刻，我的眼前似乎有一群大板鲫在噼里啪啦蹦跶。我不由得暗暗得意，嘿嘿，到时候，望着那满盆的大板，看你还有什么话说？

       “斋孤”仪式结束，回家，出门跨上自行车急吼吼往早已想好的一条小河边赶。老婆又在后面喊了，还喊什么？都几点了？还让不让人钓鱼啦？咱耳朵可是有点背的，啥也没听见，你喊你的，我走我的，还是让你的喊声随风而去吧。

        好不容易到了点，根据经验，先打三个窝子，东方不亮西方亮，只要有一个窝子出鱼就成，正所谓贼不走空。不对，不对，钓不走空。等了一会，其实没多久，十多分钟吧，插竿，装线组，准备穿蜿蟺。不好，蜿蟺哪去了？小包翻了一遍，口袋掏了一遍，没有，再仔细搜寻一遍，还是没有。看我这记性，只顾着走，竟然把蜿蟺忘在家里了。老张啊老张，快四十岁的人啦，你怎么还丢三落四呢？难道这是一种暗示，告诉我今天……呸，想什么呢？一点信心都没有，不对不对，好事多磨，回家拿去。家伙什留在河边肯定不放心，还是简单收拾一下回家，正好让窝子养养，到时候一下钩就有。

         回到家，老婆又嚷嚷开了，这么大岁数了，还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毛毛草草的，出门了吧，喊你还装听不见，以为我又要罗里吧嗦，其实我是喊你回家拿蜿蟺的。你是不听老婆言，吃亏在眼前，半途上回家拿蜿蟺，也是活该！依我看，今天没戏。当然，没戏更好，省得你一天到晚心心恋恋的，也好死了那份心，正好帮我收拾收拾准备过年……本来回来拿蜿蟺，心里头就不爽，听她这么一说，生气是难免的，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，我不会生气（生气了，似乎也不管用，吃亏的总是我，不说了，悄悄话，别乱传！），好男不跟女斗嘛，但这一次诸多不顺，我的好性情也就打了折扣，于是没好气的回了句：你管我怎么着？我愿意。拿了蜿蟺夺门而出，把老婆的唠叨抛诸脑后。

     她还在絮絮叨叨，我已经一骑绝尘而去。

     刚刚还是晴空万里，忽然转了东北风，这一转，坏瓜了，天上的云越聚越多，气温也越来越低，阴森森，冷丝丝的。管它呢，这一会窝子大概也熟了。到了钓点，看准钓位，再一次组装钓具，上蜿蟺，只敢用小半条，本来就不多，生怕鱼口猛了，弹药跟不上。第一个窝子，下钩，一会儿深，一会儿浅，没法调节，下到第三钩，大弯弓，可惜不是鱼，挂上水草了。左牵右牵，还是挂着，一咬牙，猛一拽，上来了，带着半根伊洛藻，我那个去……此处省去二百五十字。第二个窝子下钩，还不到一米，就这深度，大冬天的，尤其是又转阴了，恐怕够呛，钩放下去十多分钟，就像定海神针一样，看来暂时也没戏。那就去第三个窝子，水深大约一米五左右。三个窝子，这个恐怕是最理想了。前后左右，轻逗慢引，不厌其烦，一而再，再而三，循环往复，就是丝毫没动静。这鱼钓的，我不仅怀疑报纸，都要怀疑人生了。

     这时候，有个老农妇下地挖青菜，看到我在钓鱼，乐了，讲，你这个人啊，这种天还出来钓鱼，说了你不要来气，钓乒乓（什么也钓不到的意思）啊。连三四夜的（意思是快过年了），不曾说到在家准备年作（年货的意思），还出来弄这些梦，没摆子打的（没病找病的意思）。早点家去啊，有钱多吃点，没钱少吃点，不要舞穷灯了（就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自讨没趣的意思）。我钓不钓鱼关你什么事啊？要你来说东道西的……这是我的心里话，但是终于没有说出来，人家的话虽然不好听，但是肯定并无恶意，没什么必要跟她计较。我忽然想到同事的一句经典名言：眼睛一闭，不跟你来气。去吧，去吧，我深吸一口气，再尖起嘴吹了出去。

        窝子轮番走钓着，轻逗慢引间，时光悄悄地溜走，就像眼前的流水，毫不留情地往前流淌，丝毫没有犹豫，丝毫没有留恋，就在我的眨眼间，就在我的轻逗慢引间，就在我的举手投足间，就在我的或生气或幻想间。眼看，三个小时过去，还是没有一丝起色。放弃吧，又有些不甘心；但是不甘心又能怎么的，心诚这时候未必灵啊。

        就在我心灰意冷打算黯然收兵的时候，浮漂忽然点动了一下。也许是看错了，我揉一揉发酸的眼睛，再看，哪里还有浮漂的影子，显然黑漂了。肾上腺激素开始飙升，小激动，甚至有点小确幸，你奶奶的，千呼万唤始出来啊。一打竿，似乎有点力道，但是怎么看不到鱼呢？终于看到了，哭笑不得，好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，原来是一条趴地虎，就那么一丁点大。我就不明白了，你这么一点点怎么咬起钩来动静那么大呢？

       又钓了三个来回，终于泄了气，打道回府。

       灰溜溜到家，几个好热闹的邻居已经在我家院子里嘻嘻哈哈等着。

       一见面，就问我，鱼呢？

        鱼啊？钓到了。

        在哪呢？

        在这儿。

       我慢条斯理地在小包里一阵掏。然后握着拳头伸出去，再在她们惊诧的目光中慢慢张开手掌，一条灰不溜秋、气息奄奄的寸把长的趴地虎顿时呈现在她们眼前，“请戴上放大镜，它就是学孙悟空七十二变，也是一样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的。”她们先是一愣，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狂笑，连我老婆都跟着笑得花枝乱颤。

       我知道，这一关，算是过了。世界上最辽阔的是海洋，比海洋更辽阔的是天空，比天空更辽阔的是男人的智慧。你看看我，不经意间，就消灭暗战于无形，这就是伟大的男人智慧。

       正是：男人可以不成功，幽默诙谐取自容。

       欲知后事如何，且听下回分解。